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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古十首 其四 宋 · 胡仲弓
 押有韵
相如归全璧,范增撞玉斗。
为主心固同,逆顺异所守。
发怒俱忘身,裂眦欲碎首。
此完彼玷缺,尽在一举手。
万形各有敝,斯名长不朽。
上书荐傅喜 西汉 · 何武
 出处:全汉文 卷四十七
行义修洁,忠诚忧国,内辅之臣也,今以寝病,一旦遣归,众庶失望,皆曰傅氏贤子,以论议不合于定陶太后故退,百寮莫不为国恨之。
忠臣,社稷之卫,鲁以季友治乱,楚以子玉轻重,魏以无忌折冲,项以范增存亡。
故楚跨有南土,带甲百万,邻国不以为难,子玉为将,则文公侧席而坐,及其死也,君臣相庆。
百万之众,不如一贤,故秦行千金以间廉颇,汉散万金以疏亚父
立于朝,陛下之光辉,傅氏之废兴也(《汉书·傅喜传》:哀帝即位右将军傅太后不欲令喜辅政。上于是赐光禄大夫养病,大司空何武尚书令唐林皆上书言。)
回思八章 其七 清 · 姚燮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出处:复庄诗问卷十
九道如绳大火流,西风迢递蕣花秋。
侏儒那解量天尺,沙漠原无望岳楼。
谁遣范增重事楚,须知李密早臣周。
微时犊鼻裈犹在,怅矣临邛赋白头。
虞姬项羽 北宋 · 徐积
妾向道,向道将军施恩义,将军一心靳财利。
妾向道,向道将军莫要为人患,坑却降兵二十万。
怀王子婴皆被诛,天地神人咸愤怨。
妾向道,向道将军莫如任贤能,却信奸言疑范增
当时若用范增者,将军早已安天下。
天下成败在一人,将军左右多奸臣。
受却汉王金四万,卖却君身与妾身。
妾向道,向道将军不肯听,将军虽把汉王轻。
汉王聪明有大度,天下英雄能驾御。
将军唯恃力拔山,到此悲歌犹不悟。
将军不悟兮空悲歌,将军虽悟兮其奈何。
贱妾须臾为君死,将军努力渡江波。
杨参政椿元老)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三八、《鸿庆居士文集》卷二○
某启:王言作命,贤路应期。
参秉政均,进陪国论。
爰契钓璜之卜,式谐负鼎之求。
窃以一范增系楚存亡,百曹参非汉轻重。
惟是保邦之要,莫如得士之昌。
一柱昂霄,众草不殖;
八龙入厩,万马皆空。
彼斗筲又何算焉,盖朴遫不足数也。
恭惟参政名高一代,学贯九流。
精神钟降岳之英,志业负耕莘之缊。
集贤学士环堵而立,共观雄深雅健之辞;
文思天子仄席而求,遂得硕大光明之杰。
出纶西掖,视草北门。
越从文昌八坐之联,上应泰阶六符之次。
决大计于立谈之顷,消群慝于正色之间。
载畴上宰之勋,楙建中兴之烈。
某湮沦末路,潦倒陈人。
屡闻伤屯悼屈之言,每在置散投閒之后。
所以系当轴处中之望,已见于息邪讵诐之公。
廷涣甫传,岩瞻惟允。
馀年凛凛,顾不获执贽以望下风;
老语谆谆,犹欲效陈言以颂盛德。
张翔字元凤(《三国志·许靖传》评注) 其十三 曹魏 · 蒋济
 出处:全三国文 卷三十三
项羽若听范增之前策,则平步取天下也(《御览》八十七)
宋故资政殿大学士王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三、《鸿庆居士文集》卷三八
乾道元年六月左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王公病不能朝,上书致其事。
天子曰:「吁!
予旧学之臣也」。
遣中贵人挟太医诊视,出上方名剂驰赐问安否,络绎于道。
越四日,复请曰:「臣犬马之疾浸革,自度不复任陛下政事矣,愿乞骸骨,以终天赐」。
上恻然,始许致仕。
翌日癸未,公讣闻。
两宫震悼,辍视朝,赙金帛加等,赐龙脑香、水银以敛。
又诏太常撰日,有司除道,将临其丧,诸孤奏言:「先臣治命,蒙国厚恩,久备将帅,誓将捐躯战场,马革裹尸以归。
而大期奄至,得卧家箦以没,不敢屈帝尊临奠之礼」。
诸子具奏恳辞,得请而后已。
上益哀其志,赠公资政殿大学士左光禄大夫,进其子景辰秩一等,官其子孙七人,亲御宸笔,赐谥恭简,敕使者典葬事,丧舟所过州县,发吏卒护送。
所以隐卒崇终,赙恤有物,褒赠有告,节惠有谥,平生始终大节,合而志之,表之墓道,有碑有铭,恩赉光宠,极于哀荣,可谓盛矣。
公讳刚中字时亨姓王氏
其先信州弋阳县人,后徙饶州乐平
皇曾祖诚,赠太子太保
妣汪氏,新兴郡夫人
皇祖翰,赠太子太傅
妣彭氏,高平郡夫人
皇考宪,赠太子少师
妣吴氏,齐安郡夫人,徐氏,江华郡夫人
少师公英毅有大志,常曰:「世间事多不如人意,惟教子起家,可以大其门」。
至是公得位处显,番阳王氏为宋巨室。
公博览彊记,文章长于议论,傅经据古,不为空言。
绍兴十五年,发策殿中,擢第二名。
实暴发,自天子至大臣,皆论以为国器。
文林郎奉国军节度推官
有花树湖溉田数百顷,岁久湮没,常苦旱,公率并湖之民疏治之,复其故,岁以大稔,州民德之,为公生立祠湖上。
秩满,改左宣义郎
故事,当召试馆职
宰相怒公不诣己,授洪州州学教授
公不屑意待次里中,治一室,取旧书读之,榜曰「应斋」,赋千馀言。
所谓应者,不居人先,不为事始,履常蹈素,与物推移。
如撞千石钟,大扣大鸣,小扣小鸣。
如对百鍊鉴,胡来胡现,汉来汉现。
其大不荣而小不辱,其来不拒而去不追。
乘流遇坎,任运而已。
以是名应,实信践之。
二十六年,召见,谈治道中上意,擢秘书省校书郎,迁著作佐郎
今天子为普安郡,又兼王府教授
侍讲席,极陈古今治乱兴坏得失之故,君子小人贤佞忠邪之辨,所以起导聪明,有讽议切劘之益。
起居舍人,升起居郎编修神宗皇帝宝训。
书成,迁左奉议郎
磨勘左承议郎,除中书舍人,赐三品服。
公入谢、疏言:「禦戎最今日先务之急。
夷狄之情,强则犯边,弱则请盟。
今勿计敌国之强弱,盍先自治。
考练文武之材,以择将帅
拣汰冗食之卒,以蒐战士;
积谷以实边储,节用以备器械。
加我数年,国势富彊,将良士勇,彼请盟则为汉文帝,彼犯边则为唐太宗,伸缩在我,不亦善乎」?
上韪其言。
西蜀谋帅,大臣以蜀方备胡,宜得有文武威风识大体者。
上曰:「无以逾王某矣」。
左朝奉郎龙图阁待制制置四川,知成都府事。
御便殿临遣,锡镠带、象笏宠其行,赐亲札,所以眷顾拊存,恩礼甚渥。
敷文阁直学士
当是时也,大将吴璘累官阀至帅,其下姚仲、王彦之俦亦建节旄
庞臣宿将,矜功负贵,雄视一方。
异时守帅以文令则于柔,而将吏骄蹇不用命;
以武竞则窒于暴,而上下相盻伺,不得其情,故人为难。
惟公检身以法,示人以礼。
内抚四路,外镇三边,上自大将,下至裨佐,开心见诚,不事声章,不立崖堑,驭军戢吏,恩威并行。
间遇边遽羽檄纷然,从容裁决,皆中机宜。
会虏骑度散关,人情汹惧,公跨一马,日驰百里,抵仙人原,吴璘大惊。
公曰:「大将临戎,义同休戚,安得高枕而卧」?
又遣腊书抵张正彦济师。
西师大集,胡马退舍,方议捷奏,公幡然倍道驰还,谓其属李焘曰:「将帅之功,吾何有焉」?
唶曰:「以身督战,而功成不居,公大度过人远矣」。
已乃差择军中将士为众所推者上之朝,备统帅之选。
蜀中人物如林,一时名人胜士与幕府参佐之贤,密疏以闻,充部使者、州刺史之任,所临有声,皆号称职。
于是百官趋前,万兵拥后,蛮蜑夷獠,小夫贱隶,近在肘腋閒,远至数千里外,目使颐指,翕然响应,无一辞怨议,真所谓有文武威风识大体者也。
州城缺坏,凡可踰者三十馀处,公周视太息曰:「事孰有急于此者」?
即日饬吏属,起羡卒,具糇粮,蓄财用,伻图庀工,立表受事,计日而成,民不知劳。
高墉巨壁,周若干里,坚壮可支十世。
诸军汰遣使臣千馀辈,有困绝不能自存者,公曰:「使之执兵冒白刃于少壮之年,而斥弃于既老之后,非朝廷意」。
悉召诣府。
犹有驰射可备战守者,复其禄秩,奏用禁军缺额粮廪之。
其罢癃不堪事,则给义仓,遂无失所者。
威、茂、叙、泸四州地接西南夷,边吏贪功,夷人不堪,则屯聚而为寇。
公始下令,敢有妄动挑发争端者斩以徇。
自是两地宴然,讫公去,无一人犯塞。
四路榷酤,岁课不登者五十万,监吏无能否皆不能办,徒空文耳,公奏除之。
夔路例给盐充籴本,官吏并缘,所给才十之二。
忠州太守杨光薿知其故,令官自鬻盐,得钱籴买,不以累民,忠人大说。
公推其法于一路,至今人蒙其利。
成都万岁池广袤十里,溉三乡之田,皆为沃壤,积久填淤。
公集三乡夫共疏之,累土为巨防,表以石柱,植榆其上。
州人指曰:「吾公之甘棠也」。
府学礼殿,东汉兴平中所营,最为旧屋。
崇宁中推三舍法,又建新学,连甍接栋,几至万础。
遭时多故,师生之庐日入于坏。
公属九县修复之。
蜀之父兄欲进子弟于学者,争出钱以佐财费,轮奂一新,尽复其旧。
又命工葺诸葛武侯、张文定公祠庙,作而新之,具牲醴,率州之宾属拜焉。
地有黄巢墓,延袤,樵牧不敢犯,公曰:「巢出潼关,转寇陈、蔡,遇朱全忠、李克用之兵,连战大败,挺身东走,至泰山狼虎谷,为时溥追兵所杀,函其首献于朝,安得墓在此」?
命夷之。
妖人王思聪,挟女巫,蓄一蛇,昼夜聚男女为妖。
公曰:「左道惑众,乱之萌也」。
命杀蛇,黥思聪,徙之远方,而境内淫巫为妖妄者皆自戢。
人绘公像于文翁、张文定之次,置别室祠祀之,谓公视二人为无愧也。
天子受内禅,恩迁左朝请郎
又以宫邸之旧,进左朝奉大夫,召赴行在。
于是公帅蜀三年矣。
两蜀自刘旴、王均、李顺之乱,奸讹朋兴,众心危惧,日三四惊,无宁居者。
时有马正惠、文潞公、张文定随事镇抚,皆以功名著称天下。
建炎以来,北胡拥众数万,窥,朝廷宿重兵扼剑门之险。
积三十年,师老财匮,非若曩时群盗窃发,啸聚乌合,可以应手扑灭而定也。
公挺一身以折千里之冲,护诸将以抚三军之众,禁戢奸盗,护养贫弱,内外斩斩,不闻疾步急呼。
军食岁为米百万石,为钱二千万缗,而犹有调发不时之须,公为更关钞法,请给度牒,以贷仓猝急征暴敛之患。
有旨下阶、成、岷、凤四州,刺丁壮为兵,群言籍籍以为忧。
公建五害奏罢之。
免符下,而欢呼之声震山谷。
其规模宏大,垂裕悠远,与前后数公相望百年,如出一手。
比公去蜀,父老填道,遮留不得去;
既去,有追路数百里而后还。
公寻具奏,以足疾不良于行,请祠甚恳,得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归次番阳,营一圃,植巨数千梃、数百本环之,号「竹坞」。
谓人曰:「上恩许暂均劳,实终焉之计也」。
会胡马南牧,两淮震扰,有旨促召,日一再至。
公闻,单马见上。
问战守之策,公曰:「靖康国破,二圣北迁,中原陷没,亿万生灵肝脑涂地,皆兵将不任,谁与战?
靖康尝防河矣,建炎又防江矣,而虏骑长驱,超邑越都,如践无人之境,谁与守?
且当慝瑕忍垢,与之通和,得岁月之顷,选将厉兵,坚城锐器,为不可胜以待之。
战则有搴旗斩将之功,守则有金城汤池之固矣」。
上曰:「善」。
翰林学士
公避祖讳,辞不受。
命改除礼部尚书直学士院、兼给事中
上即位,为卤簿使。
一日,上御内殿,召公,命坐赐茶,询当世之务。
以上即政之初求治太锐,对曰:「道远当驯致,事大难速成。
高帝汉中僻陋之国,人知畏楚矣,独范增知有灭楚之志;
句践会稽一岛之上,人知事吴矣,独伍员知有报吴之役。
今陛下坐薪尝胆,欲刷四夷之耻,万分未得一,而迹之布于天下,已若泥中之斗兽矣」。
所以陈先后缓急之方甚辨。
已而使人自虏中得其要领还报。
除公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明年,当乾道元年,进同知枢密院事
公曰:「战守者实事,和议者虚名,不可恃虚名害实事」。
又奏疏论四事:「一曰开屯田。
赵充国建屯田十二利,以破灭先零,为万世法。
本朝太宗皇帝何承矩为屯田制置使,垦辟旷土,千仓万箱,充满塞下,无馈师劳民之费,而出入守望,带刀佩剑,有捍边固圉之实。
功效卓殊,具载国史,可举而行。
二曰省浮费。
国有财用,非天不生,非地不养,非人不长。
收之有时,取之有数,止于是矣。
而不急之务,无名之费,蠹耗殆尽。
主计之臣取其临时,趣了目前。
所以待未然者,夷狄贼盗之虞,水旱疫疠之变,无尺帛斗粟一金之蓄,可谓寒心矣。
三曰举材武以备将帅
将帅之才,不可一途而取。
或有武力,或多权谋,或通术数,或兴于屠贩,樊哙、灌婴是也;
或起于盗贼,彭越、黥布是也;
而豪悍绝人之姿,如周处、戴渊之俦,亦出于闾里恶少。
天下有道,狙诈作使,旁招广揽,罗而致之,为王爪牙,则兵势张矣。
四曰汰冗兵以练精锐。
兵有正兵,有奇兵,有伏兵;
马有上驷,有中驷,有下驷。
为将者,必有奇材剑客、投石超距之伦,以一勇当百,以一技当千。
譬之求金于沙,敛而扬之,精则无遗金,沙砾弃不录矣」。
上曰:「天下名言也」。
呜呼!
自公帅蜀,声号显融,震耀四海。
天子召归,秉国柄于本兵之地,公亦慨然自任。
以天下之重,国贫矣,开屯田、节浮费、可以复富;
国蹙矣,举材武,汰冘兵,可以复彊。
得时得位,次第罢行。
欲以大勋劳光辅中兴,功施社稷,追配管、萧于千载之下;
而天不假龄,得疾不可治,可以恸哭流涕,为天下惜者也!
享年六十三。
太原郡开国公食邑一千八百户、食实封三百户
娶吴氏,银青光禄大夫之孙,前卒,赠乐平郡夫人
三男子:序辰,右朝奉郎通判江州
昭辰,右宣教郎通判文州
景辰右承奉郎
皆以文学行义世其家。
四女:长适舒州通判史庭俊之子椐,次许嫁知枢密院叶义问之子端臣,馀在室。
孙男二人:晋老、元老,并右承务郎
女孙二人。
公幼学无师,受业于兄军器监丞必中者。
天才超骛,一日千里,不数年,齐名号二王,相继及进士第
而公被遇太上皇,践台省,登侍从,擢帅两川,礼遇恩顾,诸臣莫敢望。
它日,监丞赐对,上曰:「人以卿弟可继张咏,朕不复西顾矣」。
比进直学士,制词有「嘉而举职,信我知人」,述上语也。
今皇帝践祚,推选旧德,比公甘盘,典司密命,倚为柱石。
曹参相齐,齐国大治,其后以所以治齐者治天下,号称贤相。
公之治蜀,大功数十,度越古今。
以所以治蜀者天子,必有以惊世绝类。
而百不一试,赍志以没,命矣夫!
前薨一夕,有大星陨于寝庐之侧,里人望而惊焉。
诸孤以甲子奉公之柩,葬于县永善乡石榴峰车马原上,公所自卜也。
故事:宰执得建刹先墓,以荐冥福。
公表请如令,赐名「教忠美报禅院」,去少师墓若干步。
公亦在少师之次指地一穴,曰:「它日从先公于此」。
至是,诸孤奉宿诫,并举乐平郡夫人以祔。
公志大论高,尚名节,平生慕范忠宣为人;
疏财好义,解衣推食,振人之急,无秋毫计惜;
买田千亩为义庄,馆三族之无归者。
与政,请以范公约束著为令,俾子孙世守之,如口分世业之法。
又筑室为家塾,延宾师,具粮糗,凡族子之胜衣者皆进于学。
遇郊祀恩,任兄弟之子。
自为布衣至公卿,无它嗜好,官閒吏退,以读书著文为乐。
有《易说》、《春秋通义》、《仙源圣纪》、《经史辨疑》、《汉唐史评》《、唐史要览》、《天人修应录》、《东溪集》、《应斋笔录》、《续成都记》,凡百馀卷,藏于家。
投老归田,窃睹公姓名于除目之上,听想风采于󲦤绅士大夫之论,以不及见公为恨。
公门人左奉议郎、知果州赵不拙状公世次、官寿、治行、劳烈与卒葬年月日,为书属予曰:「大资公每读公文,喜而称善。
而墓碑无辞以刻,诸孤勤勤恳恳,欲得公铭,为不朽之托,其勿辞」。
铭曰:
一弛一张,文武二道。
文玩于柔窒于暴。
惟皇作极,此两间。
仁绥义克,势如循环。
或用武断,律贪立懦。
奋髯抵几,变齐俗缓。
或用理,勿庸扰之。
手摩抚之,慈惠之师。
不主故常,缘督而动。
如持一钵,权以轻重。
蹇蹇我公,独步躔。
振迅一鸣,抟风戾天。
允武允文备道全美。
左之右之,惟君子使。
入侍词垣大笔如椽
出拥戎旃,长剑倚天
带甲十万,如圈𤡢虎。
折箠驱之,妥若儿女。
三边宴然,烽灭燧息。
兽遁禽逃,不见一迹。
乃作泮水,如泗如沂。
投戈讲艺,横槊赋诗
乃驾西郊,褰帷问俗。
男耕女桑,卖刀买犊
修武鬯,不茹不吐。
畏而爱之,如祉如怒。
高勋鸿烈,暴耀一时。
绣裳赤舄,以俟公归。
进陟五兵,承辅枢极。
呜呼噫嘻!
曾不煖席。
山颓木坏,遂丧国宝。
殄瘁之悲,不遗一老。
天子震惊,爰及卿士。
当馈兴嗟,一鉴亡矣。
隐卒崇终,恩礼之隆。
祖门赠隧,灵车崇崇。
有诔有铭,有诰有谥。
大书特书,又将有史。
传信万世,兹谓不朽。
虽死不亡,繄公之寿。
己卯十月一日至燕越五日罹狴犴有感而赋 其十五 1279年10月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五言律诗 押词韵第四部 创作地点:北京市
我自怜人丑,人方笑我愚。
身生豫让癞,背发范增疽。
已愧功臣传,犹堪烈士书。
衣冠事至此,命也欲何如。
鸿门会 元末明初 · 杨维桢
天迷关,地迷户,东龙白日西龙雨。
撞钟饮酒愁海翻,碧火吹巢双猰貐(暗言范增项庄。)
照天万古无二乌,残星破月开(一作来)天馀(一作隅。此言沛公当独王天下,羽不得分也。)
座中有客天子气,左股七十二子连明珠。
军声十万振屋瓦,拔剑当人面如赭。
将军下马力拔山,气卷黄河酒中泻。
剑光上天寒彗残,明朝画地分河山。
将军呼龙将客走,石破青天撞玉斗。
富春吴复曰:先生酒酣时,常自歌是诗。此诗本用贺体,而气则过之。蓬窗日录:谢皋羽诗,余尤爱其鸿门宴一篇云云。李贺集中亦有鸿门宴一篇,不及此远甚,可谓青出于蓝矣。元杨廉夫乐府力追李贺,亦有此篇,愈不及皋羽矣。
上表陈五事 曹魏末晋初 · 段灼
 出处:全晋文 卷六十六
臣受恩三世,剖符守境,试用无绩,沈伏数年,犬马之力,无所复堪。
陛下弘广纳之听,采狂夫之言,原臣侵官之罪,不问干忤之愆,天地恩厚,于臣足矣。
臣闻忠臣之于其君,犹孝子之于其亲:进则有欣然之庆,非贪官也;
退则有戚然之忧,非怀禄也。
其意在于不忘光君荣亲,情所不能已已者也。
臣伏自悼,私怀至恨:生长荒裔,而久在外任,自还抱疾,未尝觐见,陛下竟不知臣何人,此臣之恨一也。
遭运会之世,值有事之时,而不能垂功名于竹帛,此臣之恨二也。
逮事圣明之君,而尪悴羸劣,陈力又不能,当归死于地下,此臣之恨三也。
哀二亲早亡陨,兄弟并凋丧,孝敬无复施于家门,此臣之恨四也。
夏之日忽以过,冬之夜寻复来,人生百岁,尚以为不足,而臣中年婴灾,此臣之所恨五也。
惭日月之所养,愧昊苍而无报,此臣之所以怀五恨而叹息,临归路而自悼者也。
语有之曰:「华言虚也,至言实也,苦言药也,甘言疾也」。
臣欲言天下太平,而灵龟神狐未见,仙芝萐莆未生,麒麟未游乎灵禽之囿,凤凰未仪于太极之庭,此臣之所以不敢华言而为佞者也。
汉高祖初定天下,于时戍卒娄敬上书谏曰:「陛下取天下不与成周同,而欲比隆成周,臣窃以为不侔」。
于是汉祖感悟,深纳其言,赐姓为刘氏
又顾谓陆贾曰:「为我著秦所以亡,而吾所以得之者」。
乃作《新语》之书,述叙前世成败,以为劝戒。
田肯建一言之计,非亲子弟莫可使王齐者,而受千金之赐。
故世称汉祖之宽明博纳,所以能成帝业也。
今之言世者,皆曰尧舜复兴,天下已太平矣。
臣独以为未,亦窃有所劝焉。
且百王垂制,圣贤吐言,来事之明鉴也。
孟子曰:「尧不能以天下与舜,则舜之有天下也,天与之也。
昔舜为相,尧崩,三年之丧毕,舜避尧之子于南河,天下诸侯朝觐者、狱讼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
舜曰天也,乃之中国,践天子位焉。
若居尧之宫,逼尧之子,非天所与者也」。
曩昔西有不臣之蜀,东有僭号之吴,三主鼎足,并称天子。
魏文帝率万乘之众,受禅于靡陂,而自以德同唐虞,以为献即是古之尧,自谓即是今之舜,乃谓孟轲、孙卿不通禅代之变,遂作禅代之文,刻石垂戒,班示天下,传之后世,亦安能使将来君子皆晓然心服其义乎!
魏文徒希慕尧舜之名,推新集之魏,欲以同于唐虞之盛,忽骨肉之恩,忘藩屏之固,竟不能使四海宾服,混一皇化,而于时群臣莫有谏者,不其过矣哉!
孙卿曰:「尧舜禅让,是不然矣。
天下者,至重也。
非至强莫之能任;
至大也,非至辩莫之能分;
至众也,非至明莫之能见。
此三至者,非圣人莫之能尽」。
由此言之,孙卿、孟轲亦各有所不取焉。
陛下受禅,从东府入西宫,兵刃耀天,旌旗翳日。
虽应天顺人,同符唐虞,然法度损益,则亦不异于昔魏文矣,故宜资三至以强制之。
而今诸王有立国之名,而无襟带之实。
又蜀地有自然之险,是历世奸雄之所窥窬,逋逃之所聚也,而无亲戚子弟之守,此岂深思远虑,杜渐防萌者乎!
汉文帝据已成之业,六合同风,天下一家。
贾谊上疏陈当时之势,犹以为譬如抱火厝于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然,因谓之安。
此言诚存不忘亡,安不忘乱者也。
然臣之㥪娄,亦窃愿陛下居安思危,无曰高高在上,常念临深之义,不忘履冰之戒。
尽除魏世之弊法,绥以新政之大化,使万邦欣欣,喜戴洪惠,昆虫草木,咸蒙恩泽。
朝廷咏《康哉》之歌,山薮无伐檀之人,此固天下所视望者也。
陛下自初践阼,发无讳之诏,置箴谏之官,赫然宠异谔谔之臣,以明好直言之信,恐陈事者知直言之不用,皆杜口结舌,祥瑞亦曷由来哉!
臣无陆之才,不在顾问之地,盖闻主圣臣直,义在于有犯无隐。
臣不惟疏远,未信而言,敢历论前代隆名之君及亡败之主废兴所由,又博陈举贤之路,广开养老之制,崇必信之道,又张设议者之难,凡五事以闻。
臣之所言,皆直陈古今已行故事,非新声异端也。
辞义实浅,不足采纳。
然臣私心,诚谓有可发起觉悟遗忘,愿陛下察臣愚忠,悯臣狂直,无使天下以言首为戒。
疾痛增笃,退念《桑梓》之诗,惟狐死之义,辄取长休,归近坟墓。
顾瞻宫阙,系情皇极,不胜丹款,遣息颖表言。
其一曰:臣闻善有章也,著在经典;
恶有罚也,戒在刑书
上自远古,下洎秦汉,其明王霸主及亡国暗君,故可得而称;
至于忠蹇贤相及佞谄奸臣,亦可得而言。
故朝有谔谔尽规之臣,无不昌也;
任用阿谀唯唯之士,无不亡也。
是有国者皆欲求忠以自辅,举贤以自佐;
而亡国破家者相继,皆由任失其人。
所谓贤者不贤,忠者不忠也。
臣谨言前任贤所由兴,任不肖所以亡者。
尧之末年,四凶在朝而不去,八元在家而不举,然致天平地宁,四门穆穆,其功固在重华之为相。
夏癸放于鸣条,商辛枭于牧野,此俱万乘之主,而国灭身擒,由不能属任贤相,用妇人之言,荒淫无道,肆志沈宴,作靡靡之乐,长夜之饮,于是登糟丘,临酒池,观牛饮,望肉林,龙逢忠而被害,比干谏而剖心,天下之所以归恶者也。
太甲暴虐,颠覆汤之典制,于是伊尹放之桐宫,而能改悔反善,三年而后归于亳。
既已放而复还,殷道微而复兴,诸侯咸服,号称太宗,实赖阿衡之尽忠也。
周室既衰,诸侯并争,天王微弱,政遂陵迟。
齐桓公,淫乱之主耳;
然所以能九合一匡之功,有尊周之名,诚管夷吾之力。
及其死也,虫流出门,岂非任竖貂之过乎!
且一桓公之身,得管仲、其功如彼;
用竖貂,其乱如此。
夫荣辱存亡,实在所任,可不审哉!
秦本伯翳之后,微微小邑,至秦始大,有车马礼乐侍御之好焉。
穆公至于始皇,皆能留心待贤,远求异士,招由余西戎,致五羖于宛市,取丕豹于晋乡,迎蹇叔于宗,由是四方雄俊继踵而至,故能世为强国,吞灭诸侯,奄有天下,兼称皇帝,由谋臣之助也。
道化未淳,崩于沙丘。
胡亥乘虐,用诈自立,不能弘济统绪,克成堂构,而乃残贼仁义,毒流黔首。
陈胜、吴广,奋臂大呼,而天下响应。
于是赵高逆乱,阎乐承指,二世穷迫,自戮望夷。
子婴虽立,去帝为王,孤危无辅,四旬而亡。
此由邪臣擅命,指鹿为马,所以速秦之祸也。
秦失其鹿,豪杰竞逐,项羽既得而失之,其咎在烹韩生,而范增之谋不用。
假令既距项伯之邪说,斩沛公鸿门,都咸阳以号令诸侯,则天下无敌矣。
距韩生之忠谏,背范增之深计,自谓霸王之业已定,都彭城,还故乡,为昼被文绣,此盖世俗儿女之情耳,而荣之。
是故五载为汉所擒,至此尚不知觉悟,乃曰「天亡我,非战之罪」,甚痛矣哉!
且夫士之归仁,犹水之归下,禽之走旷野,故曰「为川驱鱼者獭也。
为薮驱雀者鹯也,为汤武驱人者桀、纣也」。
汉高祖起于布衣,提三尺之刃而取天下,用六国之资,无唐虞之禅,岂徒赖良、平之奇谋,尽英雄之智力而已乎,亦由项氏为驱人也。
子孙承基二百馀年,逮成帝委政舅家,使权势外移。
安昌侯张禹者,汉之三公成帝保傅也。
亲幸其家,拜床下,深问天灾人事。
当惟大臣之节,为社稷深虑,忠言嘉谋,陈其灾患,则王氏不得专权宠,王莽无缘乘势位,遂托云龙而登天衢,令汉祚中绝也。
佞谄不忠,挟怀私计,徒低仰于五侯之间,苟取容媚而已。
是以朱云抗节求尚方斩马剑,欲以斩,以戒其馀,可谓忠矣。
成帝尚复不寤,乃以为居下讪上,廷辱保傅,罪死无赦,诏御史将云下,欲急烹之。
云攀殿折槛,幸赖左将军辛庆忌叩头流熏以死争之。
若不然,则云已摧碎矣。
后虽释槛不修,欲以彰明直臣,诚足以为后世之戒,何益于汉室所由亡也哉!
然世之论者以为乱臣贼子无道之甚者莫过于,此亦犹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
传称始起外戚,折节力行,以要名誉,宗族称孝,朋友归仁。
及其辅政成哀之际,勤劳国家,动见称述。
然于时人士诣阙上书荐者不可称纪,内外群臣莫不归功德。
遭遇汉室中微,国嗣三绝,而太后寿考,为之宗主,故得遂策命孺子而夺其位也。
昔汤武之兴,亦逆取而顺守之耳。
深惟殷周取守之术,崇道德,务仁义,履信实,去华伪,施惠天下,十有八年,恩足以感百姓,义足以结英雄,人怀其德,豪杰并用,如此,宗庙社稷,宜未灭也。
光武虽复贤才,大业讵可冀哉!
即位之后,自谓得天人之助,以为功广三王,德茂唐虞,乃自骄矜,奋其威诈,班宣符谶,震暴残酷,穷凶极恶,人怨神怒,冬雷电以惊其耳目,地动以惕其心腹。
犹不知觉悟,方复重行不顺时之令,竟连伍之刑,佞媚者亲幸,忠谏者诛夷。
由是天下忿愤,内外俱发,四海分崩,城池不守,身死于匹夫之手,为天下笑,岂不异哉!
其所由然者,非取之过,而守之非道也。
既屠肌,六合云扰,刘圣公已立而不辨,盆子承之而覆败,公孙述又称帝于蜀汉
如此数子,固非所谓应天顺人者,徒为光武之驱除者耳。
夫天下者,盖亦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
殷商之旅,其会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
又曰:「侯服于周,天命靡常」。
由此言之,主非常人也,有德则天下归之,无德则天下叛之。
故古之明王,其劳心远虑,常如临川无津涯。
于是法天地,象四时,隆恩德,敬大臣,近忠直,远佞人。
仁孝著乎宫墙,弘化洽乎兆庶;
为平直如砥矢,信义感人神。
虽有椒房外戚之宠,不受其委曲之言;
虽有近习爱幸之竖,不听其姑息之辞。
四门穆穆,辟而不阖,待谏者而无忌。
恒战战栗栗,不忘戒惧,所以欲永终天禄,恐为将来贤圣之驱除也。
且臣闻之,惧危者,常安者也;
忧亡者,恒存者也。
使夫有国之君能安不忘危,则本枝百世,长保荣祚,名位与天地无穷,亦何虑乎为来者之驱除哉!
传有之曰:「狂夫之言,明主察焉」。
其二曰:「士之立业,行非一概。
吴起贪官,母死不归,杀妻求将,不孝之甚。
然在魏,使秦人不敢东向;
在楚,则三晋不敢南谋。
曾参、闵骞,诚孝子也,不能宿夕离其亲,岂肯出身致死,危险之地哉!
今大晋应期运之所授,齐圣美于有虞,而吴人不臣,称帝私府,此亦国之羞也。
陛下诚欲致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使奋威淮浦、震服蛮荆者,故宜畴咨博采,广开贡士之路,荐岩穴,举贤才,徵命考试,匪俊莫用。
台阁选举,涂塞耳目,九品访人,唯问中正
故据上品者,非公侯之子孙,则当涂之昆弟也。
二者苟然,则筚门蓬户之俊,安得不有陆沈者哉!
其三曰:昔田子方养老马,而穷士知所归,况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乎!
昔明王圣主,无不养老。
老人众多,未必皆贤,不可悉养。
故父事三老,所以明孝;
宗事五老,所以明敬。
孟子曰:「吾老以及人之老,吾幼以及人之幼」。
今天下虽定,而华山之阳无放马之群,桃林之下未有休息之牛,故以吴人尚未臣服故也。
夫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天下元元瞻望新政。
愿陛下思子方之仁,念犬马之劳,思帷盖之报,发仁惠之诏,广开养老之制。
其四曰:法令赏罚,莫大乎信。
古人有言:「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况有养人以惠,使人以义,而可以不信行之哉!
臣前为西郡太守,被州所下《己未诏书》:「羌胡道远,其但募取乐行,不乐勿强」。
臣被诏书,辄宣恩广募,示以赏信,所得人名即条言征西。
其晋人自可差简丁强,如法调取;
至于羌胡,非恩意告谕,则无欲度金城河西者也。
自往每兴军渡河,未曾有变,故刺史郭绥劝帅有方,深加奖励,要许重报。
是以所募感恩利赏,遂立绩效,功在第一。
今州郡督将,并已受封,羌胡健儿,或王或侯,不蒙论叙也。
晋文犹不贪原而失信,齐桓不惜地而背盟,况圣主乎!
其五曰:昔周汉之兴,树亲建德,周因五等之爵,汉有河山之誓。
及其衰也,神器夺于重臣,国祚移于他人。
故灭周者秦,非姬姓也;
代汉者魏,非刘氏也。
于今国家大计,使异姓无裂土专封之邑,同姓并据有连城之地,纵诸王后世子孙还自相并,盖亦楚人失繁弱于云梦,尚未为亡其弓也。
其于神器不移他族,则始祖不迁之庙,万年亿兆不改其名矣。
大晋诸王二十馀人,而公侯伯子男五百馀国,欲言其国皆小乎,则汉祖之起,俱无尺土之地,况有国者哉!
将谓大晋世世贤圣,而诸侯之胤常不肖邪,则放勋钦明而有丹朱瞽瞍顽凶而有虞舜
天下有事无不由兵,而无故多树兵本,广开乱原,臣故曰五等不便也。
臣以为可如前表,诸王宜大其国,增益其兵,悉遣守藩,使形势足以相接,则陛下可高枕而卧耳。
臣以为诸侯伯子男名号皆宜改易之,使封爵之制,禄奉礼秩,并同天下诸侯之例。
臣闻与覆车同轨者未尝安也,与死人同病者未尝生也。
与亡国同法者未尝存也。
况夫巍巍大晋,方将登太山,禅梁父,刻石书勋,垂示无穷。
宜远鉴往代兴废,深为严防,使著事奋笔,必有纪焉。
伊尹耻其君不为尧舜,此臣所以私怀慷忾,自忘轻贱者也(《晋书·段灼传》)
彭城1279年9月9日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押支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徐州市
今朝正重九,行人意迟迟。
回首戏马台,野花(原作化,据韩本、四库本改)发葳蕤。
草埋范增冢,云见樊哙旗。
时节正如此,道路将何之。
我爱陶渊明,甲子题新诗。
白衣送酒来,把菊卧东篱。
范增(为盗所发) 元末明初 · 张以宁
七言律诗 押侵韵
鸿门已失秦天下,千载彭城恨满襟。
亭长空惊撞白璧,中郎还解摸黄金。
乾坤不庇英雄骨,霜露谁为怵愓心。
独有彷徉尘垢外,谷城飞去白云深。
范增 宋 · 周紫芝
七言绝句 押真韵
西楚兴王亦有人,半扶炎祚作谋臣。
老生不解归明主,事去方知是失身。
袁子正 其八 用贤 西晋 · 袁准
 出处:全晋文 卷五十五
治国有四:一曰尚德,二曰考能,三曰赏功,四曰罚罪。
四者明则国治矣。
夫论士不以其德,而以其旧;
考能不以其才,而以其久;
而求下之贵上,不可得也。
赏可以势求,罚可以力避,而求下之无奸,不可得也。
为官长非苟相君也,治天下也。
用贤非以役之,尚德也。
行之以公,故天下归之。
故明王之使人有五:一曰以大体期之,二曰要其成功,三曰忠信不疑,四曰至公无私,五曰与天下同忧。
以大体期之,则臣自重;
要其成功,则臣勤惧;
忠信不疑,则臣尽节;
至公无私,则臣尽情;
与天下同忧,则臣尽死。
夫唯信而后可以使人。
昔者齐威王使章子将而伐魏,人言其反者三,威王不应也。
自是之后,为齐将者,无有自疑之心,是以兵强于终始也。
唯君子为能信,一不信则终身之行废矣。
故君子重之。
汉高祖山东之匹夫也,无有咫尺之土,十室之聚,能任天下之智力,举大体而不苛,故王天下,莫之能御也。
项籍,楚之世将,有重于民,横行天下,然而卒死东城者,何也。
有一范增不能用,意忌多疑,不信大臣故也。
宽则得众,用贤则多功,信则人归之。
上皇帝书建炎元年六月 宋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三、《太仓稊米集》卷五七、《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四、《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四、《宋史翼》卷二七
臣一介微贱,身在田野,未尝素官于朝,不习祖宗典故,不知朝廷治乱安危,辄敢游谈妄议,以干斧钺之诛,诚不自揣其愚,徒以平日父兄之所训诲,朋友之所传习,有得于方册间者,皆可以为今日鉴。
至于学士大夫之所谈说,闾巷匹夫之所议论,与夫黄童白叟相与垂涕感泣而言,亦可以察民情之利病,究当世之得失。
臣于二者岂不闻其一二?
夫既有所闻于古,又有所闻于家,身为陛下涵养之民,心非木石,粗知臣子忠义之方,其忍不为陛下言之?
臣闻汉遣苏武持节匈奴,遭缑王之变,为单于所系,其后昭帝即位,请于匈奴而得之。
甘露中单于入朝,帝思股肱之美,乃图形凌烟,以著中兴辅佐之助。
兴平之际,天下大乱,蔡琰为胡骑所获,入于南匈奴
魏武帝素与父邕善,痛其无嗣,乃遣使者以金璧赎之,卒为烈女,以光汉室。
武一使者蔡琰一女子,于当时安危治乱无所系,而昭帝之与魏武于二子非有父母兄弟之亲,痛不切于肌肤,犹不忍中华士族流落异域以为天下后世恨,且区区救恤之不暇;
况有天下之大,父母宗族俱堕夷狄,可以恝然不为之虑乎?
太上皇帝于陛下为父,渊圣皇帝于陛下为兄,其尊与汉之视苏武为孰重?
皇太后于陛下为母,其爱与魏武之视蔡琰为孰亲?
况胡虏甚强,凭侮中国,无所不至。
虏骑再入,遂陷京师
二宫之尊,宗族之亲,相属于道者三千馀人,皆冒炎热,涉沙漠,屈身蒙耻,未有反国之期,则其羞辱痛恨之心与汉、魏之视苏武、蔡琰为孰甚?
三者利害较然明白,固不待臣言矣。
在陛下岂不怀问寝之思,兴在原之念,欲迎两宫,以雪宗庙之耻,而快四方之恨乎?
陛下果有意于此,臣不知其何道而可以致。
然臣以今日之势为陛下筹之,虽驱天下之兵以胁之,不足以当其强;
竭天下之财以饵之,不足以厌其欲;
尽天下甘言以悦之,不足以回其意。
使子房为谋臣,侯公为说士,犹未足以决胜负而定安危也,况臣之愚乎?
臣不敢诬陛下以高论,撼陛下以危言,窃为陛下深思之,不过一言,曰:上策莫如自治而已。
自治之策无它,在力救前日之弊耳。
陛下亦尝思所以致今日之祸者乎?
用人不专,黜涉不明,刚断不足,此三者所以召祸乱之本也。
仰惟太上皇帝恭己南面垂三十年,思厌万几,以禅圣子,睿谋神算,断自渊衷,当时百僚谁敢言者?
大臣李纲九卿中首建此议,危言谠论,天下耸闻。
渊圣皇帝博采师言,擢置左右,曾不旋踵,复以言罢。
太学之士与父老百姓俯伏阙下,叩头流血以请复用者,不可以钜万计。
虏人闻复用,一夕为之退舍,数日为之归师,则之用不用岂不系一时之重哉?
奈何未几惑于群言,委以兵柄,遂致覆师,以贻窜逐。
朝廷知其为贤,既委以辅相,岂当复责以将帅之任?
既责以此,岂容小衄便加大谴?
自古人君倚信大臣,自当断以独见,不可摇于异议。
前日朝廷之于,其用也以百姓誉之,其去也以群臣沮之。
是大臣之进退不由人主之公心,实出众人之私意。
使虽欲奋忠虑为国家排难解纷,其可得乎?
臣于非门生故吏,平生未尝识其面目,闻其謦欬,而今言及此,徒以天下之所系望,万口一音,有不可掩者。
今朝廷既已用,在臣亦何必更言?
臣犹虑专以忠义自许,未免孤立于朝。
功日益高,望日益隆,则谗毁日益至,使万有一复蹈前日之辙,则之迹不得一日安于朝廷之上矣。
此臣所以区区为陛下言之也。
郭子仪肃宗再造王室,中间虽惑于鱼朝恩之谮以夺其兵柄,而议者谓子仪有社稷功,乃置散地,非所宜。
亦即悟,眷礼益隆,故能卒收成功,以兴唐祚。
宪宗讨蔡师数不利,群臣争请罢兵,独断以不疑,故能卒用裴度以平僭乱,唐之威令几于复振。
仰惟渊圣皇帝爰自即位以来仅踰期岁,更易执政大臣无虑数人,如白时中、李邦彦、吴敏、耿南仲、徐处仁、唐恪之徒相继进用,不过数月辄复罢去,其馀近侍之臣更出迭入不可胜数,初无损益,徒有变更,用人不专,类皆如此,有一李纲,乃不能用。
以臣观之,所谓近舍冯唐而远思颇、牧也。
臣愿陛下之于,尽以国计倾心付之,勿惑于诋訾不根之言,毋责以胜负不常之势,则经纶天下之大纲,当自有远画。
朝廷既治,国势日强,则虏人自然畏服,二圣当有还宫之期,四方渐获消兵之福,其所倚赖不亦重哉!
臣所以望于陛下专于用人,以救前日之弊者此也。
朝廷玩于燕安,不思虑患之日久矣。
蔡京、王黼相继用事,交结朋比,倚为腹心,遂使奄腐擅政,憸人窃权,人主孑然以至孤立。
言之及此,可为寒心。
前年虏既寇城,元老大臣下逮百官有司,争挈妻孥,顺流东下为自安计。
方其平时皆坐窃荣宠,及缓急之际藐如路人,此岂人臣之节乎?
有如此曹,皆在可诛之域,而朝廷不加深治,后虽欲责以效死而弗去,乌可得耶?
六贼之恶逆暴著远夷,当戮于两观,枭其头颅,状其恶而声之,以播告万方,使夷狄知中国有威断之君,四海畏圣主擅生杀之柄,然后国威自立,虏气日销。
而当时犹且迁延岁月,处以善地,元恶有如蔡京,犹得保其腰领而死。
赖台谏之臣与太学之士恳恻屡言,然后仅得略正典刑,亦未足以快天下跂足之望也。
其同恶之臣有出于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援引而进者,非特不能尽逐而去之,犹且倚以为用,或付以兵柄,或委以重镇,其它固未易悉数。
宇文粹中之守建康,臣生东南,亲见其事。
方王室遭围困之患,实臣子自奋之,而勤王之师沮抑不遣,傲睨惨毒,无所不至。
黥徒数百以诛元帅为名,至于害及平民,流血满野,执絷囹圄,如鞠囚徒。
粹中身为人臣,屈首下贼,处之恬然,不能抗骂以死,偷活须臾,下污士类,上辱朝廷,皆蔡京用事之人不即罢去,遗患遂及于此。
乃知赏罚黜陟,人主之大权,不可不,亦不可不敏。
武王伐纣,下车而释箕子之囚,知举善之不可不先也。
孔子相鲁,七日而诛少正卯,知去恶不可不急也。
昔者齐公之郭,问父老曰:「郭何故亡」?
曰:「以其善善而恶恶也」。
公曰:「若子之言,贤君也,何至于亡」?
父老曰:「不然,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所以亡」。
知举善黜恶最人主之先务,可不慎哉!
蔡京用事以绍述责臣下,非是则谓之沮毁,以纯正绳学者,非是则谓之邪说。
士不读史书者几三十年,不知前代兴亡,不知古人忠义,唯以偷安茍且、持禄养交为心。
今日奔军之将,亡国之大夫,皆前日奸佞阘茸,假宠盗名,可诛而不诛,当去而不去者。
如此人尚在要路,则几何而不致于丧师割地,误国欺君者哉!
是以猖狂之虏得以自肆,入关而来,渡河而去。
两年之间,盘旋往返,如在无人之境;
宝玉货贝、嫔御女子,盗攘驱逐,如探物而取诸怀。
诸将坚壁而不进,守臣开门以纳寇。
筑垒京师,数月之间,残虐万状,卒至二宫北狩,王城之人号呼震地。
臣思其由,皆生于黜陟不明。
盖黜陟不明,则正人不复尽用,奸人不得尽去。
使前日尽行窜殛,不留为今日之用,则臣知其不复有今日之祸也。
禄山之反,真卿平原杲卿常山,皆能撄孤城以抗剧贼。
李憕正色就死,而两河闻风,再固危壁。
张巡、许远城守不下,而能蔽遮江淮,天下赖以不亡。
卢奕御史中丞,被服坐台,骂贼不空口。
郭子仪、李光弼皆转战逐北,谊不反顾,遂能复振唐室。
不知今日忠臣义士能如当时之众乎?
何前日之忠臣义士多而今日无之?
盖正士不用而奸人犹在也。
始,朝廷起四总管兵,首及城下者唯张叔夜
臣是以知人才之盛颇有愧于也。
比者虏骑长驱,直捣王室,两河、淮甸以至京师,坚壁捍禦者不知有几,转战逐北者不知有几,骂贼死难者不知有几,延敌内应者不知有几,逗留不进者不知有几。
用命者赏之,不用命者戮之,则赏罚而国威立,庶几可以示激劝之方。
陛下即位以来,不闻有显然赏于朝、戮于市者,则是国威有未立也。
向以不能尽去朋党,遂致其祸如此。
今复不戒后车,设有变故,臣不知陛下何以使人。
威信不素立,赏罚不素明,虽有激劝之方,臣知其不可复用也。
臣愿陛下大明黜陟,以正忠邪,屏逐畏懦软弱之徒,旌擢骨鲠犯难之士。
凡前日假继述、谈纯正以自媒其身者一洗而新之,使天下晓然皆知忠义者必赏,奸邪者必诛,则忠臣争效死节,壮士勇于敢为,庶几可以雪耻万世,以不坠祖宗无疆之基。
臣所以望于陛下大明黜陟以救前日之弊者此也。
自崇、观以来,奸臣用事日久,钳锢忠谠,置而不用,士有慷慨敢言,众皆指为狂夫,小则屏斥夷裔,大则蒙被斧钺。
皂囊不奏于九重,台谏遂几于虚位。
此言路所以壅塞而不通,奸邪所以横猾而日肆。
朝无端人,祸及四海,至使夷狄兴敢拒之师,人君下哀痛之诏。
究其祸根,实出于此。
渊圣皇帝深鉴前弊,即位以来,虚己受谏,常若不及,擢置一时谏诤之官,招集敢言之士,忠谠之风焕然一新,虽禹、汤之圣无以复加。
惜其群言交至,一切听受之,汎然无所甄别,而人主之权遂归台谏。
《诗》不云乎:「谋夫孔多,是用不集。
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
盖谓听言之不可不择也。
人主听言,不先谋及乃心,而纷然惑于众论,则将何所适从而可否?
贤者之出入,实系一时之治乱。
故魏有干木则诸侯息兵,虞有宫之奇则晋献不侵,汲黯在朝而淮南为之寝谋,裴度之用不用每为天下之重轻,可不谨哉!
顷者谏官上疏论列李纲十有馀事,其言未必切中,意在巧诋,以快私心,朝廷自当追念殊勋,置而不问,章虽屡上,断以不疑,则后有贤者,谁复敢以私怒阴相挤陷耶?
一失斯人,乱不旋踵,至使金虏鸠诸国之众,提百万之师,叩关而来,如陷空谷,兵动九天,声震四海,而吾中国初无一夫敢当其敌者。
幸而啖以金缯,割以壤地,虏亦从而退师,奈何虏围朝解,守禦暮怠,幸其既去,以为茍安,而不虞后日之祸,此岂策也哉?
当时议者犹欲纵其北渡,蹑其后尘,以追而捣之,既已惑于群言,不能断以必往;
而又以河朔之民耻于左衽,而割地之盟弃不复用,大信既亏,则虏情益愤矣。
夫进不能追其师,退不能结于信,揣其私情,岂不再至?
明年,虏骑果入,固已洞知朝廷虚实强弱之势,与夫兵伍之多寡,人材之勇怯,山川之险易矣。
又当时在廷之官不免皆去年用事之人,而一时名臣宿将悉已罢遣,以此自料,果有必胜之势乎?
何不断以大义,与群臣南下,名为播迁,犹得上策;
而又惑于众议,城守不迁。
使前日能以刚断自许,于数计之中必行其一,臣知其不复有今日之祸也。
臣愿陛下体乾之刚,行巽之权,有汉光赳赳之称,无元帝优柔之失,则两宫之耻可雪,七庙之祀不乏,而陛下之圣孝神武光于四方,昭示万世,有不可掩矣。
臣所以望于陛下勇于刚断以救前日之弊者此也。
恭惟皇帝陛下以聪明勤俭之资,膺皇天付托之任,躬履艰难,嗣承丕绪,天心人望莫不归悦。
遭兵革抢攘之馀,四海凋弊之日,扶衰拨乱,去危即安,事有不可胜举者。
臣之狂瞽,所陈不过三策,诵臣之言初若迂阔无补,察臣之意似能切中时病。
臣之私意以为不能力救三弊,则将何以遂致中兴?
今日之最急者不过欲报敌国之大雠,雪两宫之幽愤,复境土,安天下,以成中兴之功而已。
且夷狄叛服不常久矣,本其侵侮之由,实皆中国自召,又况资其兵力以为援助。
其功既大,责报必深,一有不至,必有祸害。
昔人以为汤武之兴未尝与夷狄共功,盖疏而不切也。
肃宗尝用回纥矣,卒致掠华人,辱太子,笞杀近臣,以为患。
德宗尝用吐蕃矣,卒致劫平凉,败上将,空破西陲
太宗之用突厥也,倚以讨贼,赐予不赀而卒与贼连和,举国入寇。
于是太宗不胜其怒,曾不三年,电扫风除,遂虚其国,岂不快哉!
国家倚金国以取燕云,其祸根连结固,有所自来。
今日之势能如太宗之报突厥,其神且速如此乎?
唐兴之初,际天所覆,悉皆臣服,三王以来未之有也。
吐蕃、回鹘最号雄强,为中国患独甚久。
当时谋臣猛将圜视共计,卒不得其腰领。
晚节虽自亡,而亦衰焉。
今夷虏日以盛强,中国致衰弱,臣愿陛下体太宗之英武,以蹶其牙而犁其廷,不愿若之末世与二虏相为盛衰而已也。
议者以为方今将帅乖离,战士疲软,甲兵钝弊,财用殚耗,连年动众,不胜其劳,将何策以制之?
臣不敢上援远古,愿鉴前日之三弊,以专于任用,于黜陟,勇于刚断为陛下言之。
盖人主能论一相,则贤者必以类至,百度自然振举,四海自然悦服。
奈何正直则必为邪佞所恶,功高则必为孱弱所忌。
此谮愬所以必行,谴逐所以随至,是任用之专最为人主难事。
今既得贤而用之,不能尽去奸邪,则其势不两立。
前日小人之徒至今犹在显位,则是庆父不去,鲁难犹未已也。
倘不决于去除,臣恐终至误国,是于黜陟尤为人主之先务。
二者非勇于刚断,自信不疑,则亦不足以振主威于既弱,理颓绪之将纷。
此三者在陛下力行之而已。
天下寇虽已解去,而国势消,四方啸聚旁午,山谷九族远托穹庐,而虏情犹未定,安危未可知。
臣意陛下食不得甘味,卧不得安寝,朝廷大臣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之时,岂得恝然不以安危介意?
自陛下践祚以来,其所施设有未足慰天下之望,此臣所以敢陈三事,以冀陛下奋然有为,以革前日之弊也。
去年金虏既去,而君臣相顾,以为无事,故谋臣不讲禦戎之策,绝塞不设防之戍,朝廷不选将帅,郡邑不练甲兵,乃复罢舒王配享之祀,复《春秋》取士之科,至于士论纷然,几成聚讼,可谓不急之务也。
今日不鉴去年之弊,而禦戎、防秋、选将、练兵之计一切置而不问。
去年复《春秋》,今年行诗赋;
去年舒王配享之文,今年复元丰释奠之制。
观其事体与前日略同,安知虏人不复窥中国以肆其虎狼之喙耶?
此臣所以妄意,恐陛下复踵前日之三弊,是以敢效其愚衷,庶几涓埃之微有以上裨献纳。
昔人论王伯之理,谓以一士止百万之师,以一贤制千里之难。
今求骁锐勇敢之将可使绝域之人,有能系单于斩楼兰,横行匈奴而勒功燕然者乎?
既不可得,即有贤相为天下之所系望,名震四夷,能使酋长望风而畏,则何止却百万之师、制千里之难而已哉!
臣见数年之后,要路无小人,而朝廷有公议,将士革离叛之心,师徒鼓骁锐之气,财力富强,国势十倍,人人思奋,以雪君父之耻。
陛下济以明果断,建立大功,以成大舜之孝,固有日矣。
乃若兴师动众,勤民异域,以与夷狄角一战之胜,则臣不愿陛下为之。
文德脩而四夷宾中夏安而远人服,惠此中国,以绥四方。
昔人以为周得上策,故曰治人惟圣人能之。
昔者越王勾践困于会稽,能苦身焦思尝胆,朝夕不忘其辱,其后卒能大破吴国,使甲兵横行于江淮东,诸侯毕贺,号称伯王,徒以得大夫种、范蠡而用之耳。
故种能镇抚国家,亲附百姓,而甲兵之事则蠡实专之。
越王为之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节下士,厚贤礼宾,振贫吊死,与百姓同其劳。
是以二十三年之间一举而灭吴,雪会稽之耻。
此伯王之业,不足为陛下道。
臣请以汉高之事明之。
高祖二年东伐楚,大败于睢水之上,太公、吕后质于羽军,其后侯公往说,而复归于汉。
及天下大安,偃兵息民,而高祖五日一朝号太上皇,复为父子如初。
果何术以得之哉?
项羽范增而不用,高祖得三杰以共成帝业,故能力战以有天下,智勇过于汤武,而孝行不减于曾参
今陛下得将相而用之,有若大夫种、范蠡、萧何、陈平、张之徒,而复雠雪耻之心不忘于朝夕之间,则亦何患乎不能成二王之功耶?
臣生长盛世,蒙被累圣之休光,恨无以自效其愚。
朝廷遭值百六之灾,北方之民横被屠戮者十有八九。
臣生于东南僻远之地,目不见战伐之事,坐视两宫远征异域,中夜卧起,悲愤交攻,自揣懦庸,不能挽强执锐以效死,惟有孤忠可以自献,是以敢陈猥之辞,不避猖狂之罪。
顷者郡国不以臣不肖,两得充赋于泽宫,道由淮汴,以至京师
是时四方奉花石之贡,吴樯蜀艑岢峨而来,衔尾而进,不绝于道。
臣在舟中望见,几至泣下。
是时欲陈狂瞽之言者屡矣。
重念言之必至杀身,其实无补于国。
今陛下践祚之初,痛革谄谀之弊,乐闻骨鲠之言,臣于此时不思一奋,则是终身无可言之时也。
惟陛下察其狂狷,赦而不罪,非独臣之私幸,实天下之幸也。
干冒天威,无任昧死俯伏待罪之至。
荀彧 宋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二五、《太仓稊米集》卷四五
或谓荀文若以豪杰不世之才,挟经纶海内之志,其风流雅尚晔然可观,号为一时之望,徒以议不诡随,遂死于曹公之手,议者冤之,以为非辜。
余独不然。
曹公之杀固已非矣,彧之致死亦乌得为无罪哉?
自古兴王之君所以取天下,未有无谋主而能成帝业者。
高帝以良、平而灭秦,光武以寇、邓而隆汉,此以有谋主而能成者也。
项籍范增而为汉虏,袁绍田丰而为魏胜,此以无谋主而灭者也。
然则魏之取天下也,为之谋主者其谁哉?
文若是也。
初,而归太祖太祖得之以谓吾之子房,则固尝倚以为腹心之任矣。
及其取徐州,平吕布尝为画策,使先定兖州,曰:「此高祖之关中光武河内也」。
其后操保官渡而围之,当时食尽势窘,议欲还许者屡矣。
乃力劝以为不可,卒以败,尽如其策焉。
由是观之,彧之效谋于操非不多也。
太祖虽征伐在外,军国大事悉与筹。
又贤知如荀攸、钟繇,谋策如志才、郭嘉,皆所荐,则太祖以为腹心之寄顾不重哉?
摅忠竭诚以效胸中之奇,非帝王之远略则天下之大计,其为操之谋主明矣。
至于复九州于天下,则劝以不修复旧京;
规九锡于汉朝,则以谓非爱人以德。
此其言为忠于汉耶?
忠于操耶?
以谓忠于汉乎?
则汉之陵夷至是甚矣,以献帝庸稚之资而遭仲颖劫迁之祸,天下之势土崩而瓦解,使贤如者虽累百辈,能复扶其倾颓哉?
以谓忠于操乎?
则操之杀伏后以示威,挟幼主以令世,诛剪名流,盗攘神器,其志在于天下,此岂有意于汉者而欲纳其忠焉?
是真可笑也已。
柳璨朱全忠九锡之议,全忠怒谓曰:「不由九锡,岂不可作天子」?
全忠凶焰薰灼,此势岂可回?
沮之,宜其死也。
不从操,虽与之胁哀帝以禅位固自不同,至于以危言取祸于凶人之手,则又略相似也。
余故曰:「曹公之杀固已非矣,彧之致死亦乌得为无罪哉」?
夫天下之恶名无甚于盗。
今有教人以穴墙揭箧之术者,及其盗而得之,则不与之挈而往,何哉?
盖欲以辞盗之名也。
为操谋主,其取天下之大尽皆出其智,是尝教之为盗者也。
及天下将定,可以攘取而有之矣,乃始强谏以为不可得,非欲以辞盗之名耶?
杜牧之之论如此,是矣,而曰「又况于非盗者乎」,此何说也?
牧之之意,以谓汉室既不可复,天下之豪杰亦无以出于操者,则为苍生而请命,非操不可。
固当助操以成其谋,而不当逆操以杀其身也。
此特一偏之论耳,君子之大节不在是也。
说者又以谓东汉之士尚节义,桓、灵之乱,汉祚绵延百有馀年而不绝,至于操起而图之,终其身而不敢取,皆陈蕃、李膺之徒有以激之,独不知彧之死也为与有力焉。
呜呼,虽死亦贤已哉!
忍俊九首 其八 明末清初 · 王夫之
七言绝句 押蒸韵
悟尽人间得未曾,食轮先转法轮僧。
莫将负鼎嗤伊尹,草具匆匆杀范增
乞复讲攻扰之策奏元祐二年九月 北宋 · 安焘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东都事略》卷九六、《宋史》卷三二八《安焘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四、《续资治通鉴》卷八○
为国者既不可好用兵,又不可畏用兵,好则疲敝生灵,畏则取侮致患。
今朝廷每戒边臣,非举国入寇不得应之,则固畏用兵矣。
然敌数犯塞,亦未免疲敝之患,虽仅保城寨,而适堕其计中。
愿复讲攻扰之策,间使诸路劲兵更出迭归,伺便讨击,多方以误之,使疲于奔命。
盖左氏所谓用三师以疲楚之意,此计之上也。
又乾顺方数岁,非秉常近亲,独梁叶普利于持权,与梁氏立之。
其酋长善用兵,如威明、阿乌辈,皆秉常族党,多反侧顾望。
不若遂显间之,彼阿乌等既不自安,一旦得领重兵,焉知其不回戈复雠?
然则梁氏危矣。
且不必密,如汉用陈平之计间范增,惟恐其使者不知,此亦一奇也。
欲以二策下诸路,深求利害之实。
工器解 唐 · 程晏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二十一
匠刀者不必自用割。
匠弓者不必自用射。
善为器而已。
善割者不必善匠刀。
善射者不必善匠弓。
善用人之器而已。
庖丁岂自锻而后操之耶。
由基岂自斲而后射之耶。
然则匠刀者不嫉庖丁之解。
匠弓者不嫉由基之中。
业己之为器。
而惧刃之不利。
弦之不劲也。
我器既利既劲。
称彼之用。
是器得其所。
又何嫉哉。
张为汉之器。
既利既劲矣。
不嫉汉祖之能刃我而解羽。
弦我而中羽。
天下是业己之为器也。
反是者所谓己匠刀不欲人之善割。
己匠弓不欲人之善射
然则器安适乎。
范增之器也。
既利既劲矣。
鸿门之言不用。
羽非善割善射者。
终不能用其器也。
是器岂嫉人也哉。
痛哭之失其所也。
是言也。
不足为儒者道。
用警乎贪民嫉上之臣也。
汉陈平降汉事 宋 · 綦崇礼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五六、《北海集》卷二一
《汉书·陈传》:降汉,因魏无知求见汉王
汉王召平等十人俱进,赐食。
王曰:「罢就舍矣」。
曰:「臣为事来,所言不可以过今日」。
于是汉王与语而说之,问:「子居楚何官」?
曰:「为都尉」。
是日拜都尉,使参乘典护军
诸将尽哗曰:「大王一日得楚之亡卒,未知高下,而即共载,使监护长者」。
汉王闻之,愈益幸
绛、灌等或谗汉王召平而问曰:「吾闻先生事魏不遂,事楚而去,今又从吾游,信者多心乎」?
曰:「臣事魏王,不能用臣说,故去事项王
项王不信人,其所任爱,非诸项则妻子昆弟,有奇士不能用。
臣居楚,闻汉王之能用人,故归大王
裸身来,不受金,无以为资。
诚臣计画有可采者,愿大王用之
使无可用者,大王所赐金具在,请封送官,得请骸骨」。
汉王乃谢,复有予赐,拜以为护军中尉,尽护诸将,众不敢复言。
臣尝谓国家多事之际,要以得人为急;
苟有得焉,患在不能用;
用矣,而能信任之不疑,最人君之难事也。
盖人未易知,而或得于一言,意合之间,已足了其贤否,而察其可用。
非明智不惑之主,不能至此。
然而人君进贤,将以疏踰戚、卑踰尊。
孤远之人,一旦加之同侪之上,使其听顺服从,而无间言,又所难者。
顾其贤才审堪吾用,要非信之笃、任之亲,使人听顺服从,而谗间之言不敢发,则亦不能尽其才而成功。
观平初以亡命来归,一说高帝而悦之,即使参乘,典护军,诸将欢言其不可,而愈亲幸之。
其后绛、灌之谗作,不能无少疑也,反问焉,而得其心,遂不复疑,乃使尽护诸将,而后人不敢有言。
所以得展尽其才,而画策吐奇,终兴汉家也。
夫惟高帝豁达大度,规模如是,彼项籍有一范增而不能用,不亡何待?
故曰用人非难,尽其才之为难。
能尽其才,盖不疑之为也。